【全员向】异端[1.11(2)]
感谢代发人员
打的是全文会出现的部分CPtag与本章出场人物tag，占tag十分抱歉。
人物属于蝴蝶蓝。OOC属于我。
【文章】异端
【作者】诺水素清
【前文链接】1.1、1.2、1.3、1.4、1.5、1.6、1.7、1.8(1)、1.8(2)、1.9(1)、1.9(2)、1.10、1.11(1)
第一卷：荆棘刺与最后的冠冕
第十一章：永远的转折·中
方士谦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回头看去的时候门已经开了一道足以让人通过的缝。张新杰扒着门，半个身子躲在门后，悄悄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睛映着跳跃的烛光，白发掩藏在一片幽暗里，被火照耀成金色，身上零星的金属配饰也在默默闪烁着，如主人那般安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方士谦展开眉目，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抬手招呼着自己的学生。张新杰颔首，他轻轻从门缝里挤进房间，又用背把门阖上，只有“咔哒”上锁的声音。圣子的视线还低垂着，并不是真的在留意地毯上的花纹。方士谦也不着急，他伸出双臂，静静地等待着。过了不久，张新杰手指绞着衣摆，低着头小步走来，他钻进方士谦用手臂围成的圈里，方士谦抱住了他。
“你没有去晚宴？”方士谦用手轻抚着圣子软软的头发，“你应当去的，而不是躲在这儿。你是担心他们说你闲话？还是害怕他们对冕下出言不逊？”
张新杰脸埋在红衣里，嗅着自己熟悉的味道，他摇摇头。
“你长大了。真的好快。”方士谦感慨道，“我还没有准备好，你就长大了。”
“我做了错事，我会连累你的。”张新杰的声音埋在布料里，闷闷的，“但是我必须做这个，我没办法容忍自己什么都不做。”
“不用解释。也不用责怪自己。”方士谦像圣子还小时那样用手捂着他的脖子，张新杰舒服地蹭蹭，他这个小小的喜好从来没有变过，方士谦觉得心里有点空。
“你换了便装，徐景熙他还好吗？”
“他伤得可怕，但并不严重，就是失血过多。”方士谦回答道，“修女在照顾他。你放心，不会有人害他的。”
“我曾经见过他，在自修室，只有他一个人。他坐在第二排，靠窗户的第三个座位。桌子上堆了很多书，他在重新整理《十二经论注》。我当时穿着黑色的修服，他以为我是在圣殿长大的修生。他把我叫过去了，我问他为什么要重新整理这些，他说原来的经解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点难以理解，他想让这些变得更容易懂一些。我说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明白，因为有的人不识字。他说，所以要让经解变得更容易。他说知识不该是高高在上的。”
“是你一整天都不见，把冕下急坏了的那次吗？”
“嗯……还好Eda没有生嬷嬷的气，是我自己故意躲着她们的。”张新杰抬起头，发现方士谦正低着头看着他，“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也是光明神虔诚的信徒。”
方士谦半蹲下身子：“这就是你决定救他的原因嘛？”
张新杰摇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我们搞错了一件事。从千百年前一直到今天，一直都错了。异端不是根据他是哪里人，信奉什么神来评判的，而是根据他的行为。信仰黑暗，但心地善良，他仍然是生活在阳光中的光明神的子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即便是信仰光明神，在阳光下长大的人，他的心也早就被黑暗侵蚀，那才是真正的异端。”
“你说的没有错。冕下也是这么认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张新杰喃喃道，“是为了……权力吗？”
方士谦等待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下，说道：“我不能告诉你这些，小家伙。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但是我不能给你解答所有的疑惑。有些答案终归只有你自己才能去寻找的。”
“我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答案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我不是一个优秀的老师。因为我也在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方士谦坐了下来，“这也许是需要你用一生来探索的。我希望你不要迷失自己。”
“你是优秀的，而我会努力……”
张新杰看着方士谦的眼睛沉思了一会儿。虽然不能说无比了解，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清楚圣子的方士谦明白他还有一些问题，是针对自己的。方士谦拍了一下圣子的肩：“你还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所以……所以这也是你今天给喻文州他们留下生路的原因吗？”见方士谦不解的神情，张新杰说道，“你本来可以在喻文州突袭的时候，下令骑士直接放火的。而不是给他们时间让他们集中在一起，再用神圣之火一起……消灭。而且，如果你直接放火，烧死徐景熙，喻文州他们就会自乱阵脚，不会愁抓不到他们。这次劫法场是筹划很久的，但是蓝溪阁发生了一些变故，让他们没有后援。我本来觉得事情会变得很糟糕，但比我意料之中的要好。”
“你说得对。没有点燃刑台的确是我授意的。”方士谦把圣子揽得更近一些，“虽然面对的是异端，但直接放火就好比趁人之危，这会显得圣殿很小气，或畏惧异端，这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圣殿不这么做，就无法对付异端那样。”
“这并不是唯一的答案，对吗？”张新杰下巴搭在方士谦的肩膀上，“这是说给Eda还有那些主教们听的。”你说服得了主教，但无法说服教皇和我。张新杰没有把这些说出来。他不想去想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
方士谦的笑容略显哀伤：“所以，你长大了。”
方士谦是故意留出破绽的。他隐隐约约知道了圣子想要做什么，可他又不是很确定。方士谦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猜测，因为他很肯定聪颖的圣子知道自己所做一切会给圣殿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圣子会做这些，因为他与自己在之前的对话，还有他本就纯洁的心灵。
方士谦不会把这些说出来，他不想让他带大的孩子为此自责。他还记得艾普斯辛把孩子交给自己的那天，小家伙才刚刚能走稳路——也许是经历了战争的原因，刚抱来时他很虚弱，一直生病——但他已经能背诵《光明经》很大一部分了。他就像之前躲在门后那样，扒着教宗的衣摆，身子躲在艾普斯辛后面，露出半个脑袋，用那双纯净没有杂色的眼睛看着他。艾普斯辛好像习惯了他的害羞，并做出了平日里教宗绝对不会做的事。他把手伸向后面，揉着小家伙的头发。他的神情很祥和，就好像一位真正的父亲。
但方士谦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担忧，教宗会不会杀了他的圣子。
“你是为了微草吗？”新杰打断了他的回忆。
方士谦愣了。
“不，我没有怀疑你，我知道你和微草是朋友，但你不会背叛圣殿还有教宗。”张新杰兀自解释着，“但我知道，你和微草关系很好。我和王杰希谈了很多，他很早就知道蓝溪阁会来劫法场，林杰与魏琛和方世镜做了交易。”
“嗯，你和冕下说了？我从冕下那里听说了这回事。”
张新杰离开了老师的怀抱，摇摇头，镜片后的蓝色有一些复杂：“我没有和Eda说这些。”
方士谦抿了一下嘴：“他总有办法知道他想知道的。”他决定暂时不谈这个话题：“你说得对，我的确有过考量。我没有想到王杰希会代替林杰来参加，然后劫法场的事就发生了……微草与蓝溪阁的渊源匪浅，我很想知道生命之城的未来会站在哪一边。”
“看来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在旁观。”
“是的。”方士谦点点头，“他做出了于他而言最明智的选择。”
“他选择了自己。因为他不可能帮助任何一方。帮助蓝溪阁就是与圣殿公开作对，帮助圣殿就是让圣殿丧失颜面，无论如何圣殿都不会放过他。而且，他已经帮助了蓝溪阁进入广场……蓝溪阁没成功，圣殿不会找微草麻烦，蓝溪阁也不会，因为微草已经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便利。蓝溪阁成功了，那蓝溪阁就欠微草一个顺水人情。而且他也有理由不帮助圣殿，他可以说这是圣殿自己的事。微草参与了就是让圣殿面子上过不去。或者，他也可以不尽力地帮助一下。无论如何，圣殿都没有立场去指摘他。老师，我说的对吗？”
方士谦没直接回答：“你用微草来代替了生命之城。”
“也许过去不是，但现在，生命之城已经是微草的了。”
方士谦再次露出了令张新杰不甚明了的忧愁的神色：“那你的选择呢？”
“我会与王杰希和喻文州成为朋友。”
“正确的答案。”方士谦点点头。
张新杰不太敢看他：“但我，是真心希望这样的。”
“真心待人本就没有什么过错，你不需要为这样的事感到羞愧。”方士谦站起身子，“但你要在必要的时候做出抉择。友谊和现实往往很难兼得，尤其是对于你，以及未来你们即将承担的事。”
“但你和林杰做到了。”张新杰犹豫道，“我会保证对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但我不会把实话全说出来。”
“正确的答案。”方士谦再次肯定道。
“这不会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节课，对吗？”
他的声音带着潮湿的起息。张新杰抬起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尚且稚嫩的脸蛋上留有不该是孩子应该拥有的伤感，这让方士谦不敢面对。
方士谦伸手抹了一下圣子的下眼睑，他选择笑着，直视圣子的眼睛：“当然不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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