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源于最近在医院里耳闻目睹的一件事。算是对真实故事的一个改编。
为了让文章合理引入ABO设定。清水短篇,甜虐自荐。
主:[A]韩文清(34)×[O]张新杰(27)
辅:[A]孙哲平(33)×[O]张佳乐(29)
人员+私设:[A]叶修(33),[/]孙乐(2),[A]宋梓璇(30),[O]谢晓芬(25)
私设warning
张佳乐、张新杰为亲兄弟,父母离异后两人分开。
韩张于第八赛季正式成为恋人,于第十赛季夏休期结婚,现为婚后四年。
正式叙事从02开始。
【全职】七年一世纪
【作者】诺水素清(Chianti Ekaterina)
【BGM】《3055》Ólafur Arnalds【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上它了】
00、
“我们离婚吧。”
“好。”
01、
光透过窗户打向洁白的大理石地面,又投在一片洁白的墙面上。窗外是燃烧着的火焰,窗内又到处是泣血一般的橘红色。一块块光斑亮晶晶地闪烁着,迷得眼睛恍惚。视野里本就狭窄的走廊不知怎么变得更加幽深,明明听得到深处的响动,却深觉寂静得可怕。
那是一个秋日的黄昏。
韩文清离开病房时,走廊外正滑过一排秋雁。韩文清踩着光斑朝南走,孤雁追着温度朝南飞。两行的速度都不快,也都不慢。他们的影子一起投在染了色的墙面上,层层叠叠。有一瞬间,张佳乐错以为韩文清在与雁群一起飞。
直到怀里的两岁的小女儿孙乐嚎啕大哭,张佳乐才收回视线哄起了孩子,却怎么也专心不起来。
张佳乐还记得刚才韩文清推开房门时自己慌张的模样。他和孙哲平在医院里守了一夜,也整整思考了一夜,可到关键时分,满嘴的话却堵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能看着韩文清如往常一样用刚毅的眼神扫过他和孙哲平;如往常一样面色冷峻地朝他们郑重地点点头;如往常一样挺直了脊背,像行军一样转过身迈开步子朝前走。他离开的背影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可张佳乐却知道什么都发生了。
一切都完了。
孩子似乎受不了气氛的凝重,哭得更厉害了,女孩儿嘤嘤的哭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刺得耳朵发闷。孙哲平接过孩子,给张佳乐使了个眼色就跟着韩文清一起离开。张佳乐垂下酸痛的胳膊,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心里有些悔。若不是实在不放心家里留下孩子一个人,他说什么也不会把孩子带过来,简直是给韩文清和张新杰添堵。
韩文清走得很决然,张佳乐却知道那个坚挺的外壳里藏着一个佝偻的老人。老人似乎想见见阳光,张佳乐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三十出头的老韩鬓角冒出了斑白。他到底是知道韩文清没有什么决然的,他心情复杂得很,离开的利索多半是因为不忍心。
但韩文清不会表露出来,其实他也不会。两个人都不肯把各自的软弱留给对方,尽管他们的强硬并不是同一方面。
这或许正是矛盾的症结。
当皮筋强撑过极限,它也只能崩断了。
张佳乐想进房看看自己的弟弟,想抱抱他,安慰他,却始终没有迈出步子。这不是懦弱,而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时机。给予弟弟兄长的拥抱与安抚固然是对的,可惜他错过了时机,这个怀抱本应在二十年前,现在实在是太迟了,他的弟弟也断然不会接受。
张佳乐只能透过玻璃,看着张新杰迎着夕阳蜷坐在床角。橘色的光模糊了他的神情,只留下镜片反射的金光。
一时间,张佳乐不知道他的弟弟到底是虚弱得要破碎,还是坚强得要崩裂。可心底却有个声音,一遍一遍诉说着眼前人的疲惫不堪,每一次声嘶力竭的呐喊都是一把刀,在兄长心里留下一道血。
张佳乐回忆起方才的情景。他不知道韩张两人在门内都交流了什么,但却知道他们要说什么。那场对话很短暂,也不过五分钟,五分钟里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两人的沉默。可是张佳乐就是知道。
他知道张新杰一定会说:“我们离婚吧。”
他也知道韩文清一定会说:“好。”
两人就这样不给对方留一丝余地。
张佳乐与张新杰隔着一扇哥哥不敢推开的病房门。
韩文清与张新杰也隔着一扇两人不肯推开的病房门。
张佳乐缺得是勇气,还有机会推开;可韩张缺得是时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推开。
或许永远都推不开。
他们心比心地走了七年,如今却隔了一扇门。一扇门,却是整整一个世界。
02、
这不是张新杰第一次提离婚,而是第二次。
两次都是为了爱:第一次是爱的牺牲,第二次却是爱的断送。
两次都是因为好强:第一次是无可奈何,第二次却是着实可惜。
03、
矛盾原始于一件令整个家族都难过的事。
张新杰又一次流产了。
张新杰自信能保住这个孩子,毕竟上一次流产的时候,孩子都没呆足十八周,这次孩子在胎里呆的时间长,差一天就足了二十八周。且每次检查的时候医生都说他有模有样的,生得好看极了。更何况张新杰这次怀孕过了早孕期后精神和胃口一直都好,也没有生病感冒。就连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张新杰都充满自信。若不是还差一天才是二十八周,这根本不叫流产,而叫早产,且俗话里的“七活八不活”并非全无科学依据,所以没人相信他会是一个死胎。
可他是一个死胎,还是一个男孩儿。
韩文清来不及安慰自己的爱人。比起张新杰的沉默,父母哭天抢地更让韩文清心里不安。他不是有意要冷落张新杰的,只是父母都是守旧的山东人,父亲更是当过兵,都有那么点重男轻女。这次流产,死的是个男孩儿,二老几乎是悲痛欲绝。韩文清是老来子,父母年迈且身体也不好,韩文清害怕他们因悲伤而伤了身子。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父母没了,就是阴阳两隔了。
张新杰很理解,他知道失去父母的感觉。第一次是四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父亲带着哥哥去了昆明,母亲带着自己去了厦门;第二次就是去年,他远赴非洲进行医疗卫生支援的母亲,因为可怕的病毒死在了她和同事亲手为非洲病患们搭建的临时病房里。
他一向都很理智,所以他收起了本该流下的眼泪。
那是五个月前的深夜。流产后的疲惫与虚脱让张新杰几次阖上眼睛小睡,可疼痛又几次把他从睡梦里拉回现实。
其实醒着也好,张新杰睡不踏实。每一场梦里都有一个哭得嘶声力竭的男孩儿。他看着那个孩子浑身披着鲜血,赤着脚行走在黏稠的血泊里;看着那个孩子一步一步走向黑暗,无论自己怎么呼喊,却永远不肯回头;看着黑暗伸出了令人作呕的黑爪,将那个孤独无助的小身影一点一点吞噬。张新杰想奔跑,想打断那些触手,想把孩子拦住抱起,朝着光明跑去。可是被黑爪抓住的不仅仅是孩子,还有自己。
死亡之门吗?
张新杰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童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发了疯似的挣扎,他只恨自己不是牧师石不转,不能打消这满世界的暗元素。可每一次挣扎,只能让触手绞得越紧,越来越紧。直到阴冷的黑爪勒破了皮肉,索断了骨髓,它们才抽离溜走。
支离破碎的张新杰瘫软在地上,浑身抽搐,疼痛铺天盖地。他躲不掉眼前的血污,只好凭着记忆一点一点挪动着身子。可是孩子消失得太快,粗糙的沙砾碾过的痛感被断骨之痛磨灭了,随后断骨之痛也被丧子之痛磨灭了。
没有人说这是他的孩子,但张新杰知道他是。
他就是。
可张新杰无颜面见自己的孩子。
都是自己的错。
感觉眼角有些湿,张新杰也醒了。不知是因为梦境太过真实,还是没戴眼镜,眼前的世界雾蒙蒙的。他呆了好长一段时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吃力地抬起胳膊用手指摸摸眼角。
却是一片干涩。
等张新杰完全回过神,守在床边的张佳乐也被惊醒了。他强按下张新杰的胳膊,把弟弟塞进暖暖的被子里。张佳乐还是不放心,他又起身从临床拿了被子,罩在张新杰身上。
张新杰皱了皱眉头。
“还疼吗?”
张新杰想点头,临了却摇了摇头,可这一切都被张佳乐看在眼里。
“唉……知道你怕热,但瞧你身子多凉?你可得好好保暖,否则会留下病根的。”纵是跳脱的张佳乐难得严厉一次,拿出他一直不具备的大哥哥的气势嘱咐道,“听话。”
“嗯。”张新杰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闷闷地应了一声。
“没事的……知道吗?会好起来的。”张佳乐迟疑了一下,还是避开了“孩子”这个话题。
“嗯。”
张新杰点点头,随即把头蒙在被子里。张佳乐看不见他的神色,却能看到被子在发抖。他哭了?张佳乐伸出手隔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肩膀,像母亲哄孩子睡觉一样安抚着。
“睡吧。”
“嗯。”
手下的被褥渐渐安静下来,张佳乐迟疑着阖上了眼睛,被子却是一动,张佳乐慌忙睁眼,正对上张新杰突然冒出的头。张佳乐仔细一瞧,才发现弟弟憔悴的面容上却没有一丝泪痕。
“知道你难过,别强撑着。这又不是你的错,老韩又不会怪你。”
“是我的错。”这次不再是单音节,可声音沙哑地让人心一揪一揪的痛,“快回去吧,我一个人不打紧。”
“胡说什么呢,你这样我怎么可能放心。小乐有大孙照……”
床上人一僵,可很快又放松下来。张佳乐在心里把自己诅咒了千百回,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嗯。”张新杰闭上眼睛,嘟囔着,“老韩在外面干什么?好吵。”
“我去说说他们,要十一点了,你快睡吧,我让老韩进来陪你。”张佳乐催促道。
“嗯。”
张佳乐帮张新杰掖了掖被角,看张新杰眯了一会,似乎是感觉不舒服又皱着眉吃力地翻了个身。张佳乐再次帮他整理好被子,听着床上人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得舒缓,才决心起身。走到门口了又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才拉开房门。
青岛的晚上很冷,现在是春天,夜风又大。走廊上的窗户没关,冷风灌了张佳乐满脸,让他打了个哆嗦。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他看着韩文清和他父母噤了声,耳边除了风也再无其他。
其实韩文清和他父母的声音并不算吵,否则护士早就来抗议了。只是这周围太安静,又或者是新杰太敏感……想到这儿,张佳乐又往病房内瞥了一眼。
张新杰不知道韩文清在干什么吗?张佳乐苦笑道。
当然不可能。
他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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