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行文合理引入ABO设定,具体预警戳这里。
还是只更一节,最近好累啊。
本次POV人物——张佳乐W
昨天在LOF私信里和某位小伙伴打赌,如果17年8月4日午夜24点结束,热度过了五十日更《七年一世纪》。
反正……本只是很自信热度到不了五十的……也就不介意这个了……
【全职】七年一世纪
【作者】诺水素清(Chianti Ekaterina)
【前文链接】00~03、04~07、08~12、13~18、19~22、23~28、29~31、32
33、
“做人不能没有尊严。没有尊严地活着,那就是苟活。”
“可是阿爸,苟活是什么意思啊?”彼时还未到学龄的张佳乐一本正经地问道。
“苟活……嗯……”
父亲这个大知识分子拧着眉头,一手揉抓这俩宝贝儿子的头发,不顾两个孩子哀怨的眼神——他总有这个习惯,和儿子对话不知道该怎么接的时候就蹂躏孩子的头发——他挣扎了一会儿,回答道:
“苟活,就是像狗一样活着,而不是像人一样活着。”
“可是阿爸!”
“嗯?”父亲看向了小儿子。
还有点婴儿肥的张新杰歪着脑袋,眨着眼睛,虽然萌化众人,但已经暗暗透出日后“心脏”的本质。
“阿爸,你不是说狗很忠诚,是人类的好朋友吗?”
“呃……这个嘛……哈哈……”
他还说什么来着?
张佳乐眨了两下眼睛,四周黑黑的,看来今天是没有太阳了。
张佳乐枕着枕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这几天总是能见到以前的日子。睡着时在梦里,不睡时在走神中,那个还是四口人的家毫无预兆地闯进自己的大脑,占据自己的视野。他也试图驱散那些早已经过去的事,可是他不舍得,不舍得错过弟弟的婴儿肥,不舍得错过阿妈的厨房,也不舍得错过阿爸……
哦,父亲。
再遇张新杰,张佳乐本以为自己将会用余下的一生去追逐已经失去很久的母亲和看似相近却不相亲的弟弟。却陡然忘了那个陪伴着自己长大,几乎承担了自己所有烦恼的父亲。他本以为自己早已经独立了,能够一个人闯出一个天下,顶天立地,也能建起属于自己的家庭,为家中人遮风挡雨,却陡然忘了,自己之所以有勇气去承担这一切世间的繁杂,或悲或喜,是因为他的身后有着永远的,坚实的,自己信任的支柱。父亲与自己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他太长久地认为他是理所应当的存在,也慢慢被他理所应当地忽略。
他是一个孝子,来吊唁父亲的人们都承认这一点。但只有张佳乐知道,每次听到他们这样的话语,那种名为羞愧,实为自责的情绪就在心底里生根发芽。每听一次,根就扎得更深,嫩芽也慢慢变成了枝条,藤蔓,一点一点蔓延,又逐渐合围,包裹了整个心脏,然后枝繁叶茂。
他逃不出自己给自己制作的牢笼。
他的心里从没有一把镰刀,让他割断囚心的绿笼。他不肯伤害任何形式的生命,却因此在悄悄伤害着一切。他想得到的往往得不到,他不想失去的却总是在失去。张佳乐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心就如同这屋内一切的黑暗,古老,还有些阴森,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他在死去,张佳乐知道,他在死去。
但是他从来不放弃求生。
外面刮风了,噼里啪啦的雨点也砸个不停。张佳乐闭着眼睛动了动脖子,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称赞一下张家的先人,这个屋子盖得很不错,至今还没有漏过雨。不过有些地方还是要修一下,补一下的。天很黑,没开窗的屋子就会更黑。张佳乐心里有点不踏实,他想翻身拿一下手机,看看时间。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另一只手上,那不是自己的。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睡着自己和张新杰。
张佳乐歪歪脑袋,张新杰还闭着眼睛,似乎还没睡醒。张佳乐不打算懂了,他害怕翻身会惊扰到眼前的人。张新杰已经不是张副队了,夜晚十一点准时入睡再也不适用于这个张新杰,失眠折磨着这个曾经作息规律到可勘时钟的人。张新杰睡着是不容易的,尤其是这几天。他不明白父亲的去世为何会对张新杰造成这么大的打击,这么多年,和父亲在一起生活的是自己,不是他。张佳乐甚至觉得,张新杰都不大记得父亲的样貌,尽管几年之前父亲参加过他的婚礼。
而真正应该哭天抢地的自己……张佳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什么应当称作痛苦——是对往日的追忆,还是心头的钝痛;是筋脉如被针扎了一下的瑟缩,还是皮肤骨头的麻木颤栗;是满眼的泪水永远流不完,还是眼睛干涩到一滴眼泪都显得奢侈。
天还是没有亮,雨下了很久,明天的太阳似乎也没落了。
张佳乐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弟弟,看他深凹下去的眼眶,看他眼睑上一片片的青黑,看他似乎能割破皮肤的颧骨,看他苍白到阴影也遮不住的脸。
什么才是痛苦?
什么才是折磨?
是对女儿的思念?是对父亲的思念?是对丈夫事业的担心?还是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牵挂了数年的人在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世界上饱受折磨的人,那样的痛苦,无一不是来自于自己对自己和现状的失望与责备。
他不是一个孝子,也无法在弥补这一事实。可他也不是一个好哥哥,似乎将来也不会是。
张佳乐对自己的苦痛无能为力,但也只能继续。
“人活着……不能……没有尊严。”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这话不是自己说的。张佳乐静静听着身边的动静。
“前辈。”张佳乐活像一条鲤鱼,“唰”一个打挺,直起了上半身。他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双眼锁定在张新杰的眼睛上。可那人仅仅是动了动眼皮。
是做梦了?张佳乐思索着。
做了,和自己一样的梦吗?
张佳乐轻轻慢慢地躺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避免发出太大的声响。他放松下身子,握着新杰的手却抓的更紧了。莫名其妙地颤栗与恐惧席卷了自己的心,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困意又悄悄地抬起了头。张佳乐觉得头顶有些沉,他似乎要睡着了。
“前辈。”
张佳乐猛然睁眼,如花香慢慢袭来的困意霎时间如涛涛潮水一般汹涌退去。但这会儿他没再起身,而是侧过脑袋看过去。张新杰仍然没有睁眼,他实在是太累了。他只是无所谓的,甚至可以说软绵绵的把头靠向自己这边,然后就没再有什么动静。
“怎么了?没睡好吗?”张佳乐关切地问道。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张佳乐盯着他的鼻翼一点一点的翕动,听着他不深不浅的呼吸声,他的眼皮稍稍动了那么一下都可以被自己感慨为新发现。屋子里安静极了,张佳乐不敢呼吸,一个大胆的想法也从心底抬头——他甚至觉得屋子里飞舞的尘埃都要比自己吵闹。
他睁眼了。
张佳乐闭上了眼。
有时候,张佳乐是真害怕张新杰这么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我没事,只是……”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徘徊,“我做了一个梦。”
“你梦到了什么?”
“小时候的事,父亲的事。”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他和我们说:‘做人不能没有尊严。’”
“怎么了么?”张佳乐睁开眼睛,看向他。他看到张新杰在轻轻地叹息,上眼皮下垂,露出一个很疲惫,很无神的面容。
“没什么。”等了好久,张佳乐终于等来了三个字。
张新杰似乎是很累了。他翻了个身,背朝着张佳乐,顺便挪走了盖在张佳乐手里的那只手。
骑士守护着的王子背着骑士溜走了,骑士却不能去追,只能守护着没有王子的空荡荡的城堡,面对着布满尘埃的冷冰冰的空气,等待王子回来。
“我知道你没睡,新杰。”
那人不说话。
张佳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要怎么开口:“曾经,大孙和我说过一些话,那是在百花快成立的时候。”
那人终于“嗯”了一下。
收到回复的张佳乐也并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回他,而是继续讲下去:“那时候的我……很糟糕。当时人对Omega还是那种……那种态度。我也很看不起我自己,我觉得我一无是处。”
那人还在“嗯”着。
“那时候,大孙和我说了一句话,我一直记到现在。”张佳乐看着张新杰的后脑勺,伸手给他理了理因睡觉变得不平整的头发,“他说:‘你是Omega,但你是张佳乐’”
他没有再说话。
张佳乐也料到如此:“新杰,你是张新杰,你是一个人。你不是别的什么,你是一个人。”
“做人是不能没有尊严的,新杰。”
我看不到你的尊严。
张佳乐渴望地看着弟弟留给自己的后背,他却始终没能转过来面朝自己。
张佳乐听不到从上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了,他只能听到“砰、砰、砰、砰”的声响,雨已经很大了,相比外面的山路也是很泥泞。这样的天气,对于住在山里的人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
屋内的潮气更重了,木头的味道,泥土的味道,从四面八方蒸过来,萦绕在鼻头,挥之不去。
张佳乐不敢大声呼吸,也不敢乱动。
他怕惊扰了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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